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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核實中..2012-08-16 09:46:29 來源:藝訊中國
讓·皮高齊(Jean Pigozzi)擁有的幾個網站中,有一個是這樣描述他的:“意大利人,念過哈佛的風險資本家。”不過這基本上是九牛一毛。這位身材偉岸的大塊頭現年六十歲,是一筆汽車產業的繼承人,在藝術、設計和時尚界都很活躍,還是一位高產的攝影師,迄今已經出版了4本書,最近的一本是2010年由 Steidldangin 出版的《胡鬧圖錄》(Catalogue Déraisonné)。和前幾本一樣,這是個黑白的大塊頭,有點日記的色彩,收入的照片中可以看到他的那些光彩照人、家喻戶曉的朋友(卡拉·布呂尼、基斯·理查德、杰克·尼克爾森和戴安·馮芙絲汀寶)在世界各地的時尚場所狂歡的樣子,包括皮高齊本人在昂蒂布角的多拉內莊園。在出版的同時還制作了一場展覽——在他的朋友、交易商拉里·高古軒位于麥迪遜大街的畫廊——標題是假裝發怒的“Jean Pigozzi: Johnny STOP!”。其中給人印象最深刻的莫過于1991年捕捉到藝術界權勢人物的放松瞬間的一張:高古軒、查爾斯·薩奇和里奧·卡斯泰利,三人一身海灘裝扮,坐在一個漂亮的房間里閑聊著(照片標題告訴我們是在圣巴泰勒米島上)。在被問及他們的友誼時,薩奇調皮地對 Art Auction 說:“我深深地愛上了約翰尼·皮高齊,我希望他作我的下一任新娘。”
“約翰尼·皮高齊有很多個,”紐約藏家、攝影私人交易商、和皮高齊相識三十多年的丹尼爾·沃爾夫(Daniel Wolf)說。“一個是藏家,一個是商人,一個是社交界權勢人物,這些都有,不過在最深處,他其實是個藝術家。”沃爾夫還說,攝影師皮高齊是“在有意識地紀錄‘百分之一’人群中那些極度重要的側面,他這么做是大好事,因為在這種偷窺的視角你可以看到一些真想。”
他的照片似乎在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到。2008年柏林海爾默·紐頓基金會舉辦了“皮高齊和狗仔”(Pigozzi and the Paparazzi)展,這個展的創意是由海爾默的遺孀 June Newton
提出來的,策展人是馬蒂亞斯·哈德(Matthias Harder),將皮高齊的“內部人士”抓拍著名友人的手段跟費里尼《甜蜜生活》表現的那種經典的名人尾隨糾纏區別了開來。Erich Salomon、Weegee、Tazio Secchiaroli
和 Ron Galella 的作品建立起了專業的語境。去年11月舉辦了又一個根據《胡鬧圖錄》制作的展覽——這次名叫“Pigozzi, Stop! You're Too Close”——展覽在莫斯科多媒體藝術博物館舉行,皮高齊對此頗為上心:“我很榮幸,因為這可不是個私人畫廊之類的東西,這是正經的國立博物館。”
皮高齊的攝影作品究竟有多高的價值,可能標價最能說明問題了。去年他捐了一張米克·賈格爾演出的照片給美國艾滋病研究基金會(AMFAR)在 Simon de Pury 拍賣行舉行的慈善拍賣會。“我問約翰尼照片拍出多少錢他會滿意,”德普雷回憶道,“他說,‘大概一萬五歐吧。’”照片最終以30萬歐元售出。
在紐約中央公園邊的“藝術家旅館”,皮高齊坐在索特薩斯設計的三層公寓(索特薩斯還設計或監理了他在巴黎、倫敦、日內瓦、巴拿馬和里維埃拉的住處,還有他的船“亞馬遜運通”號)的一張巨大而舒適的椅子上,聊起他對收藏幾近癡狂的熱愛,他的收藏中包括大量非洲和日本當代藝術。“我的收藏跟一個辛辛那提的好牙醫差不多,”皮高齊回憶起自己早年收藏當代藝術的情形。“來點克萊門特,來點巴斯奎亞特,來點沃霍爾,再來點索爾·勒維特——但是沒什么意思。后來我跟查爾斯·薩奇成了朋友,他說‘這太傻了。你這是干什么呀?’”
問及他這種如饑似渴的收藏跟家庭背景是否有關時,他表示沒有:“完全沒有。我父母的收藏是典型的暴發戶型的,布爾喬亞藝術——一些雷諾阿,還有一些西斯萊——他們在巴黎有公寓,是那種對凡爾賽宮的惡俗模仿。我不知道這都是從哪兒來的,像是一種疾病,我知道我從小就有這種病了。小時候我集郵票、沙灘上的鵝卵石,什么都收。我希望每種東西都有10件以上。”
1989年皮高齊在巴黎的蓬皮杜中心、韋耶特公園的大展廳看到了“人間魔術師”展(Magiciens de la terre)。這個引起了爭議的展覽由讓-于貝爾·馬丁(Jean-Hubert Martin)策劃,收入了來自全世界的一百位藝術家的作品,被認為背離了此前西方人看待非西方藝術的那種慣用的“殖民者”視角。皮高齊看到了“一些讓我感到醍醐灌頂的非洲作品。”其中有 Chéri Samba 驚人的表現主義畫作,有 Frédéric Bruly Bouabré
精美絕倫的素描,Bodys Isek Kingelez 天馬行空的建筑模型——一切都那么有當代感,皮高齊說,它們“就像是在布魯克林或柏林創作的一樣。”為了買下這些作品,皮高齊找到負責監理這場巴黎展覽的非洲藝術部分的法國策展人安德烈·馬格寧(André Magnin)。從此藏家和這位周游世界的伯樂開始了一段長達23年的緊密合作。
隨著這個收藏的建立,藝術界的興趣也提升了起來。2005年休斯頓美術館舉辦了“非洲藝術現在:讓·皮高齊收藏中的經典作品”,收入了來自撒哈拉沙漠以南的15個非洲國家的33位藝術家的94件作品。目前皮高齊擁有的六千多件作品——正式名稱為“當代非洲藝術收藏”——主要保存在日內瓦一處庫房里。
有意思的是,他從來沒去過非洲。“我是個嬌生慣養、缺乏耐心的旅行者,”他承認。“在那邊你要花幾個小時過海關,酒店也不怎么樣,吃個東西還容易生病。”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對那片大陸孕育的藝術家的興趣。1991年他在馬里巴馬科的“非洲探索”展上看到了兩張未署名攝影作品,展覽是紐約非洲藝術中心的 Susan Vogel
策劃的。這種帶有埃爾文·潘(Irving Penn)風格的黑白棚內肖像照讓皮高清興奮異常,把展覽圖錄上的圖片傳真給你巴黎的馬格寧,要他找到這個攝影師。經過四五天的搜尋,馬格寧找到了在一座巴馬科街邊小房子的一只大金屬箱上坐著的黑人。此人就是賽多·凱伊達(Seydou Keïta),箱子里放著他拍攝的大約6,000張底片,最早可以追溯到1940年代。幾十年來,凱伊達的肖像照生意一直是靠出租用來拍攝正式照片的服裝和道具——其中既有西洋的也有非洲的——維持的。據皮高齊說,馬格寧說服凱伊達拿出了一百來張底片(2006年1月 Michael Rips
發表在《紐約時報》上的文章上提供的數字比這要高得多)。他把照片待會阿里,“然后我們把它們清理干凈,洗了一些非常漂亮的片子出來,”皮高齊說。
凱伊達從此嶄露頭角。1997年巴黎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的展覽“愛”(Amours)收入了他的作品,又在蘇荷區的高古軒畫廊舉辦了首個紐約展覽,幅面較大的沖印片在這里最高可以賣到16,000美元。六年后,凱伊達和凱伊達向皮高齊力薦的巴馬科同鄉、攝影師馬力克·西迪比(Malick Sidibé)在倫敦國立肖像畫廊舉辦了雙人聯展“You Look Beautiful Like That”。不過2001年凱伊達過世后,他的繼承人和皮高齊展開了一段曠日持久的、丑陋的官司紛爭,為的是爭奪底片的擁有權,還有沖印片簽名作假的問題。2006年皮高齊在接受 Rips
采訪時為自己辯護說,要不是他的努力,凱伊達“將會悄無聲息地離開人世。”今天他依然維持這樣的論調:“能讓一個如此才華橫溢的人物成為非洲最重要的攝影藝術家,我感到無比自豪。我認為他和埃爾文·潘、阿維頓是一個級別的。”
2006年皮高齊把他那精到的目光投放到了日本當代藝術上,他到東京看了朋友村上隆的為期一天的Geisai藝博會。這次旅行的成果有一部分在去年的“JapanCongo”上展出過,那個展是由比利時藝術家 Carsten Höller
從皮高齊的非洲和日本收藏中選出的,舉辦地點在格勒諾布爾的 Le Magasin,后來又到莫斯科的車庫當代文化中心以及米蘭的 Palazzo Reale 展出。
“我還在繼續收集非洲藝術,”皮高齊說,“但我同時也建立了一個日本年輕藝術家的大規模收藏,這些藝術家以1980年代之后出生的為主。”似乎他在追逐日本藝術的同時刻意在回避價值保障的中國當代藝術,對此皮高齊沒有否認:“從經濟角度,我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國,因為這個市場比日本要大100倍,而且出于某些原因,日本以外的畫廊好像對日本當代藝術很少表現出興趣,村上和奈良除外。所以日本藝術對我來說不是投資。”驅使他的是興趣。“我喜歡現在中國的發展,但我認為在瘋狂和古怪上,日本要更進一步。我去過一些畫廊,那大小跟紐約的電梯差不多大,但總有一些精彩的東西給我帶來驚喜。我真的很希望能幫這些藝術家做做推廣,把他們的作品拿到西方去展示。”
至于他的浩瀚收藏的其他一些板塊,皮高齊后悔沒有收藏更多的巴斯奎亞特,一個他在1980年代初結識的藝術家。那段時間他手里只有一張巴斯奎亞特,花2,000美元買的,他自嘲著說,“我是個笨蛋,因為他這樣的高才我都沒看出來。”還有,這位藏家對藍籌沒興趣。“我覺得,當你走進第五大道某個人的公寓,或者馬里布的某個豪宅,看到一張巴斯奎亞特,一張沃霍爾,或者理查德·普林斯,你對自己說,‘七十萬,二百二十萬,三十五萬……’對我來說這是很沒意思的事情。我更希望走進一個房間發現偉大的藝術品,但是完全不知道是誰作的。”皮高齊開玩笑說他完全可以揣上兩千萬美元,去高古軒或別的幾家畫廊買些畫來裝點自己的公寓,“但我對這種事提不起興趣來。”他說他希望“花1,000或2,000美元買下畫,過一百年成為名畫。我認為這一點我是不會改變的了。”
在問及他對這成千上萬的藝術品打算如何處置是,藏家說:“我倒是很樂意在巴黎、倫敦或紐約開一家私人博物館,但是我沒那么多錢。如果我是比爾·蓋茨或保羅·艾倫,我第一件事就是蓋一座博物館。”皮高齊頓了頓,接著說,“這真是另一種癡迷了:我能拿這些東西干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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