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文彥是張大千的得意弟子,我們沒有交往,更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我們相識,說起來還有一段趣聞。
2005年,上海博物館倪賢德兄送來一本伏文彥畫冊,并說要見上一面。對伏文彥的名字我是生疏的,但打開畫冊一看照片,原來是當年在壯暮堂經常見到的。我很有興趣和他相見,但他行程匆匆,沒幾天就回美國去了,原來他已移居美國。就這樣失之交臂,未能見面。
最近,伏文彥的學生送來《伏文彥畫集》,看了之后,的確感到還是有些話可說的。畫冊中有許多照片,是他與謝稚柳、陳巨來、王季遷、汪亞塵的夫人榮君立的合影,這些人都是張大千的朋友。伏文彥青年時即就讀于新華藝專,深得校長汪亞塵的器重,拔為云隱樓入室弟子,并舉行過三拜九叩的拜師禮。齊白石曾在伏文彥的畫上題曰:“亞塵道兄擅畫金魚,其門人伏文彥偏要畫山水,此乃其所作,因題。”汪亞塵披圖笑曰:“容我再題數語,隨余學畫者,視其性所適,亦步亦趨非余 所取,此非白石老人所能道者。”汪亞塵誠知伏文彥,因材施教。
抗日戰爭后,汪亞塵即赴海外,臨行時介紹他轉叩大風堂,拜張大千為師。此時張大千居老西門寓所,伏文彥常侍左右,得觀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董源《瀟湘圖》、宋人《秋山圖卷》和王叔明墨跡。此外還幫助張大千整理因抗戰八年而封閉的畫庫,嗣后饋贈其華新羅《五老圖》和他早年仿八大、石濤作品的粉本。由此伏文彥畫山水的技術有了進一步的提高。
觀其畫冊中諸品,可知從其師道,上溯元人,得黃大癡的骨蒼神腴及吳仲圭的溫婉淋漓而有之,蘭竹窠石師法歐波、息齋諸家,題畫之書法,圓潤瀟灑,有著書畫兼善 互通的韻味,別有一番功力。畫冊中的潑墨或潑彩,墨彩交融,翠色迎人,濛渾空靈的藝術風姿,可謂與其師不二法門。壯暮翁很看重他的畫,不但為他的作品題端多幅,并為畫冊賜序,其中有言:“大風堂弟子中文彥能以大千之筆作自己的畫,誠乃活學大千者。”
張大千、汪亞塵海外定居后,伏文彥將自己的畫齋定名為“風云樓”,取“大風堂”和“云隱樓”之意,以示感念老師的恩德,傳其老師的衣缽。
在大風堂的門弟子中,我認識者有糜耕云、胡若思、顧馨潛、曹大鐵、郁文華等,最能得大風堂神韻的為何海霞及伏文彥。曹大鐵有著公允的評論;二君并承師授,而各立新意,別開生面:海霞剛健明秀,建樹燕臺,北方之強也;文彥渾厚雅逸,載譽申江,南方之強也。恰如其師張大千論二石僧畫曰:“石溪石濤俱從子久上窺董源,各得一體。石溪蒼莽,石濤清逸,面目遂殊,正如臨濟如門,共坐曹溪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