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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核實中..2010-06-19 14:47:54 來源:中國當代藝術網
魏碑在幾千年歷史長河的演變過程中,現有的碑版等拓片,幾經拓磨風化等原因的缺失,損壞嚴重,已失去了它本來面貌。還原魏碑書體的本身面貌和溯源書體的歷史背景,是學習書法創作中必不可少的環節之一。習字、創作前讀帖是環節之二,做到碑帖互為滋養,則是環節之三也。我結合自己學習書法的歷程,談一點關于魏碑及《張黑女墓志銘》習、臨和創作等方面的感受與探索。
魏碑是我國南北朝時期(公元420—588年)北朝文字刻石的通稱,大體可分為碑刻、墓志、造像題記和摩崖刻石四種。北魏書法是一種承前啟后、繼往開來的過渡性書法體系,對當時的隋和唐楷書體的形成產生了巨大影響。歷代的書法家在創新變革中也多從其中汲取有益的精髓。《張黑女墓志銘》又名《張玄墓志》。原石不復存在,清道光年間何紹基于山東發現此碑裱本而聞世。因海內孤本,故極為珍貴,現藏于上海博物館。《張黑女墓志銘》書于北魏晉泰元年(五三一公元531年),是北魏晚期精美之作。此碑運筆中側互用,逆筆中鋒方筆兼備,時有藏露,剛柔相濟,圓潤多趣。其結體呈橫勢而寬綽,含有一定隸意。秀雅端莊而又氣局博宏,字體精美,妙趣橫生,稱得上是北碑佳品上作。清代大家何紹基評此貼曰:“化篆分入楷,遂爾無種不妙,無妙不臻,然遒厚精古,未有于比肩《黑女》者”。包世臣評曰:“此帖駿利如《雋修羅》,圓折如《朱君山》,疎朗如《張猛龍》,靜密如《敬顯雋》。崇恩評此書贊曰:“秀逸不凡,蕭散多致,古香古色,令人意消,在元魏墓石中洎是銘心絕品。學者由兩京古刻以求楷則,固不可無此津梁也”。康有為亦是大加贊嘆:“《張黑女碑》雄強無匹,然頗帶質拙,出于漢《子斿殘石》,《馬鳴寺》略近之,亦是衛派。唐人寡學之曰:惟東坡獨肖其體態,真其苗裔也。諸先賢大師皆贊此貼,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記得我到中國美院書法本科班學習書法,在楷書習作課上我寫的是鐘繇的楷書,指導老師對此很有異意,認為鐘繇的字體高古難以學習控制!最好現在不要去琢磨它,等到人書具老再研究不遲。但我還是按自己的思路追尋它的行跡,
我被鐘繇古雅疏朗的廟堂之氣所沉醉著迷。在接下來的魏碑課,我即著手臨寫《張玄墓志》,呀!迎面撲來的氣韻,似曾相識。此時此刻,我忽然明白,是《張玄墓志》繼承了鐘繇書體一脈,散發出了晉人的古樸風范。
另外我認為在習字前,首先要讀帖,也就是做到心中有數,方才下筆。趙孟頫說過;“用筆千古不易,結字因時相傳”所以應該先讀后臨,或者邊讀邊臨,邊臨邊讀,這樣由淺入深,由表入里,由形入神,由微入妙。第二步是臨帖,臨帖和讀帖是互為作用的,讀帖是對其本身意味進行分析研究的過程,臨帖則是將讀范本獲得的感受付諸筆下,達到自己所理想境界。習書臨帖時要對所臨字帖全神貫注,以客觀為主,更要有主觀的分析。
首先是對臨,反復臨,達到非常熟悉的地步。就像一個人走一段陌生的林間小路彎轉曲折,第一次走過的時候好奇緊張還夾雜著興奮,回味所見所聞,幾乎沒有印象。第二次走過似曾相識;第三次再走過,雖然是當初的好奇緊張興奮已過,但會對走過的環境印象加深,也會對前次看到的景致有所印證。要想對經過的一草一木都熟透在心,那就不是經過一次兩次的問題了。對臨碑帖亦是如此,有個反復的過程,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玩味書體的整體氣息和字和字之間的連接與穿插關系,也就是達到了所謂的形似。下一步即是默臨階段,默臨是對臨碑帖的比較與分析;當達到默臨的時候,實際上對整個書體已是基本掌握了,對臨是求形似,默臨則是在追神似,也就整個碑帖的靈魂所在,找到了再進一步求索的天眼。再下去即是過度到印象臨,印象臨是主觀的印證,印證自己對臨、默臨的效果,印證自己的駕馭能力和主客觀的融合效果。
“十分學七要拋三,各有靈苗各自探”(鄭板橋語)。當習帖到亂真的效果是不容易的,但這不是目的,目的是要其打出來。要用最大的力氣打進去,用更大的勇氣打出來。也就是齊白石所說的:“學我者生,像我者亡。”臨寫《張黑女墓志銘》是否真正得之堂奧,不是以時間為絕對標準,也不能用臨數萬遍來衡量,更不是用小聰明代替硯田寂寞耕耘,必須以自己的智慧,清醒的大腦,最扎實的功力一步一個腳印地循序漸進,方能達到臨書的真正收獲也。一個好的碑帖,初始時只是視野中的印象,當對它產生好的感覺時,就非常想認識它,寫它,研究它。從某種角度上來講,臨習的難度是非常大的。所謂“察之尚精,擬之貴似”(孫過庭語)。察就是讀,讀和臨的比例應該是讀、臨參半,或者讓其讀帖的時間要更多一點,只有打好基礎,方能入木三分吧!比如就《張黑女墓志銘》而言,其筆法特征多姿多變有天成之妙之趣,乃到精神飛動之美也。如果心中有了《張黑女墓志銘》的藝術特征,再用手去經過千錘百煉,朝臨暮寫,就一定能達到擬之貴似,察之尚精的境界。只有擬之貴似,才能以貌取神也!達到以貌取神方能掌握取古化我之境地也!方能厚積而薄發進入到書法創作的階段也。
當進入到魏碑的學習創作階段時,要不斷地加強帖學方面的鍛煉,如果具備了帖學的實力又有碑學的功底,才能把作品發揮到淋漓盡致,提高藝術造詣和創造力。如果藝術創造力貧乏,關鍵在于基本功還不夠堅實,眼界不寬,在這種狀態下,創作的作品格調也不會高。所以我認為寫碑的人應該加強帖學方面的鍛煉,只單一習碑沒有帖學方面的功底是寫不好碑的,因為碑和帖就像一對孿生姐妹,中間的傳承關系是千絲萬縷,相輔相承,互為滋養。如果寫帖學忽略了碑學的修養,線條和氣韻會相對削弱。光習碑而不練帖,會演變成只具有山野之夫的張牙舞爪, 缺失文人氣質。碑的細微津道處,也是顯現精神的所在。如能夠恰到好處地刻畫出來,就會味道十足。在這方面成功的大家比比皆是,清代大家包世臣、沈一默,當代天津著名書法大家孫泊翔等都是碑帖結合的成功之例。明白了這個道理,為此我在帖學方面也下了苦功,草書上我習過懷素,楷書寫過鐘繇,行書我博取眾家,從顏真卿、米芾、黃庭堅等,堅持最多是蘇軾的諸多書體,我想在其線條的駛轉過程中尋求感知。
當然,為了能更好地領會《張黑女墓志銘》精神,把它寫得古雅超脫緊追晉風,那么溯源是決不可缺少的環節,只有追到它的源頭,還原其本來面貌,才能了解它發展過程的實質,才能更好地把握它。魏碑是漢代隸書向唐代楷書發展的過渡時期書法,我認為寫得越古越好,緊追晉風,直到秦漢。所以對漢隸一課是必不可少的,要在其斑駁的線條和隸篆意味中尋本問節。像漢碑《張遷碑》、《禮器碑》、摩崖石刻《石門頌》、墓志造像、《張猛龍》、《始平公造像記》“二爨”、龍門二十品等等。在同一時代背景下的碑中尋個性找差距,取長補短。清代康有為說:“凡魏碑,隨取一家,皆足成體。盡合諸家,則為具美。”《張猛龍》碑和《張黑女墓志銘》風格截然不同,《張猛龍》碑屬雄強一路,下筆縱橫,橫掃千軍大氣奔放。《張黑女墓志銘》碑風貌幽雅,氣質滋潤雍容,點畫含蓄。該碑刻工精良,側鋒契入,行刀由側轉中,刻工下刀如下筆,將方切利落和諧的統一在線條的運行之中,充分顯示了此刻用筆的豐富性和多樣性及靈活性。《張黑女墓志銘》不但用筆精、結構雅,同時在空間布白上主虛,以虛印實。這一方面緣于入筆的尖起,中行提筆的婉轉,使轉的輕慢,同時長橫的大量運用,短豎的疏密相生,使整體的空間分割空靈雋永;更主要的是該碑行密字疏,字形橫勢舒展,章法布白疏朗曠遠,單字中宮緊結,嵌于其中,絕無氣松神散之感也。
我創作魏碑書法作品時,不是對原碑的刻意模仿和簡單復制,而是融入了自己的理解,體現著自己的創造。到現在對于魏碑的筆畫究竟是寫出來的還是刻出來的,一直是書法界爭論不休的課題。往往是形態易得,質感難求也。欲得其方,必得其厚,方能圓潤雄強。一讀、二臨、三領悟,是每位書家的必修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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