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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核實中..2010-08-28 11:41:07 來源:中國當代藝術網
生意社04月06日訊
“我在故宮呆了四十多年,一直搞雜項陳列工作。”
“沒有專門培養,靠自己摸索。”
“那時我們工作都不甘落后,想盡辦法增加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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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年79歲的李久芳先生,雖然行動有些不便,但是精神矍鑠、身體康健、氣色紅潤。一進門,李先生便跟筆者聊開,他幾句話便把自己的鑒賞人生高度概括,令筆者心悅誠服。
李久芳,雜項玉器鑒定專家,1930年生于河北撫寧。現任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中國文物學會玉器研究會理事、中國工藝美術學會鼻煙壺研究會理事、中國博物館學會會員、故宮博物院研究館員。曾主編《故宮博物院藏元明清雕漆》、《全國出土文物珍品選》、《中國玉器全集清代卷》、《金屬胎琺瑯卷》、《竹木牙角雕刻卷》、《清代鼻煙壺卷》。他在雜項和玉器鑒賞方面頗為了得,堪稱是一位大鑒賞家,讓我們一起分享李久芳先生的鑒賞人生。
李久芳編寫的著作
初來故宮,與玉結緣
1952年,中共中央發出《關于立即限期發動群眾開展“三反”斗爭的指示》,要求各單位立即按限期發動群眾開展斗爭,將“三反”運動推進高潮,故宮也由此陷于旋渦中,當時甚至有謠言稱要火燒故宮。作為保護故宮周圍安全的警衛隊成員,21歲的李久芳同楊臣彬、李輝炳等一批人由部隊調往故宮。一年多以后,李先生又被調往故宮工藝組陳列部,從此,便朝夕與陳列工作為伍,四十多年如一日。
“陳列工作牽涉到文物的方方面面,各種東西都有,所以各方面內容接觸得比較多。”李久芳回憶著說道。李久芳被分到工藝組,工藝組接觸的內容也比較雜。在故宮,青銅器、陶瓷、雕塑等幾個方面由一個專業組負責,其它雜項歸到雜項組,另外有專門搞漆器和琺瑯器的。漆器、琺瑯器主要是由故宮收藏,內容比較集中,在故宮以外是比較少見。故宮收藏是一項復雜而嚴謹的工作,從庫房提貨到展廳布置,都有專門分工。工藝組的雜項方面,還有些歸屬于工藝部分的,如玉器、牙角雕刻、漆器、琺瑯、景泰藍等,這恰恰是他一直以來所從事的陳列工作對象。
“相材取碗料,就質琢圖形。剩水殘山境,桐蔭蕉軸庭。女郎相顧問,匠氏運心靈。義重無棄物,贏他泣楚廷。”清代乾隆三十八年,皇帝把一塊和田青白玉的下腳料送往蘇州雕刻,遂得到一塊描繪著迷人的江南庭院景致的玉飾。此玉巧奪天工,乾隆不禁為之著迷,這首詩就是他在玉器上部所題的詩。這塊玉飾叫桐蔭仕女圖玉飾,是根據油畫《桐蔭仕女圖》冊改制而成的,惟妙惟肖,堪稱藝術瑰寶。
六十年代,李久芳把這塊玉雕從故宮的庫房提到古代藝術館展覽。這塊玉雕因其意境幽美,精雕細琢,活靈活現,以及從下腳料到無價之寶的神奇蛻變,理所當然受到時人的熱捧,當然也深受李久芳喜愛。這件事,也是李久芳在故宮陳列部工作時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這對他以后從事玉器鑒定之路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可以這樣說,這件玉雕促使他與玉器結緣近半個世紀。
不甘落后,自學成才
在故宮的陳列部,總有這樣一個身影來回奔走:他時而出現在庫房,時而出現在展廳,時而拿著筆來回穿梭……他就是李久芳。原來陳列部的工作流程是:在展覽前,先到庫房里面挑選文物,一類一類地遴選,然后辦理一定手續后提出來,最后擺放在展柜陳列。每一次陳列都有一個陳列主題,根據這個主題確定哪些文物可以用,哪些不可用,然后擬個提綱,最后按照這個設想去陳列。
過去,陳列部并沒有專人研究這些工作。李久芳這個從部隊調過來的年輕小伙并沒有名師相傳,所以,除了向故宮里的一些老人學習保管和陳列的能力外,主要還是憑自己學習,靠著個人努力。陳列部項目比較雜,事務性又比較強。
李久芳編寫的著作
沒有老師帶,他的優勢主要在于看的實物多。故宮經常從全國各省市調來各類文物供展覽用,展覽完了,陳列部的人就要負責送到原地去。若東西是故宮里面的,也要負責送到各個組。負責陳列工作,進出庫房很方便。在故宮的庫房接觸到了各類的實物,每一件實物都有卡片標志,有賬冊核對上。而當時工作都不甘落后,都想盡辦法在這方面為自己增進知識。李久芳也是如此。“我們這些人啊,沒有專人進行培養,都是自己在摸索,干哪方面就在方面用心。我記得當時工藝組有個喬友聲,有幾年都是跟在一起,后來他身體也不行了,我也只能靠自己學習了。”他回憶道。在工藝組陳列部工作之前,李久芳是在群眾工作部做講解員,負責對文物進行解說,幾個月的解說經驗也使他陳列部的工作入手相對容易了。
1954年參加文化部、考古研究所、文物局北京大學聯合在北京大學舉辦“考古訓練班”(第三期),李久芳作為故宮派去的八九個代表之一參加了此次專業學習。當時給考古專業講課的都是相當著名學者、專家,比如北京大學已故的蘇炳奇教授、歷史學家翦伯贊、唐蘭、鑒定家徐邦達,他們主要講授考古知識。
這次學習有整整一個暑假,全天講課,然后根據需要到全國各地去考察,在實際工作去發掘。當時因為工作李久芳沒能去參加實習,只能在課堂上很用心聽講,學到一些理論知識之后,回到故宮向同事傳達知識。這是一次比較系統的學習,把他在故宮實物里學到的點點滴滴給系統化,豐富的內容給他奠定了良好的專業基礎。
李久芳編寫的著作
1962年,李久芳深感自己知識嚴重不足,不甘落后的他利用工作之余,在北京市廣博電視大學中文系學習四年,取得本科學歷。四年的學習中,他所接觸到的都是一些文化的內容,而這些與文物鑒定是相通的。憑著較為深厚的文化基礎,1964年,他轉為從事陳列部的陳列研究工作。至此,他已從故宮的普通陳列工作轉化為研究工作。對他而言,這是一次質的飛躍,也是命運的重要轉變時刻,這一卻源于他不甘落后的性格。
說玉器道雜項,著作等身
“故宮里有一個歷代藝術館,其中有玉器部分,展覽的比重比較大,展出時間長達近十年。那時候,我開始大量地接觸玉器。”如今被稱為資深玉器鑒定專家的李久芳老先生,追朔著當年與玉器的邂逅。
從故宮玉器的收藏看,玉器主要開始于商代,出土的并不多,后來考古發現越來越多。接著便發現了紅山和良渚兩種文化,歷史被提前了,到六十年代,玉器才成體系地出土。良渚文化在浙江,玉器比較精致。在這之前,故宮里原來有一些屬于紅山文化和良渚文化的玉器都不認識,這批玉器發現后才確定,是乾隆那時候遺留下來的東西。
李久芳編寫的著作
六十年代的某一天,李久芳在清理漆器時,發現一件漆刻的漆器底款,仔細一看是時大彬三個字,這是明代做紫砂壺很有名的大家。當時,時大彬只有在外邊的幾個博物館才有他的東西,經過反復比較,發現跟名款完全符合,這不是漆壺,而是在紫砂壺底下涂了黑漆,有釉的地方涂的比較厚。后來又找了專門研究紫砂壺的同事看過。發現了這確實是紫砂而不是漆雕,這是一把時大彬制作的無價之寶紫砂壺。于是他了寫《明代漆器和時大彬的紫砂壺》這篇文章,引起了業界的轟動。在這篇文章里,他提出了這是一把壺嘴已斷的紫砂壺,壺嘴是用接的。明代晚期,被人為在表面涂著一層漆,改成漆壺,以彌補壺嘴斷裂的瑕疵。
李久芳編寫的著作
“故宮當時跟香港的商務印書館簽定協議出六十卷書,十年的時間要有人負責編這些書,編哪些書由我們自己來選擇,我編了其中《金屬胎琺瑯卷》、《竹木牙角雕刻卷》、《清代鼻煙壺卷》、《故宮博物院藏雕漆》四本。”李久芳指著自己編著的書本說道。
李久芳因其管理能力和專業能力,被任命為故宮工藝組組長。他在鑒定界聲明鵲起,不但著作等身,還先后應邀為國家文物局文物培訓班講授“中國古代玉器歷史發展及時代特征”,為天津南開大學博物館專業講授“中國古代漆器歷史及輝煌成就”,為國家文物局文物總店講授“中國古代漆器鑒賞”。
對話李久芳
問:您經常出去給地方博物館鑒定玉器或雜項嗎?
答:在故宮里接觸到的都是過去皇家遺留下來的文物,群眾性可能跟外邊的東西不太一樣。其實前幾年,我有一個機會,那就是國家文物局請我到外面去審查一級文物,全國各地博物館的藏品,我都去看過了,增加了不少知識。只是去審查一級品,審查是不是符合一級的要求,全國各主要省市都去過了,除了西藏,一年差不多去兩次,春天和秋天各一次,每次需四五十天,總的約四年。收獲很多,了解各地方的特點。
問:您現在還給人家看東西嗎?
答:還去幾個地方,身體行動不大方便,一般是老伴陪著一起出去。現在主要給人家看玉器和漆器,哪個時代的都可以。
問:請跟我們談談這些年您的鑒定心得。
答:鑒定其實就是見多了真的實物,真的見多了,就會比較敏感,能夠較快地察覺出對錯。
問:請跟我們談談雜項鑒定需注意的內容。
答:早期的漆器故宮收藏的少,學習起來比較困難,幸好我工作當時到湖北湖南一帶去參觀過,出土了以后,脫水泡了有什么特點。不過這個東西相當少,特別是北方。待鑒定漆器數量很有限。所以現在研究漆器的專家也少了。明清的時候主要查雕漆,雕漆在外面很少看到,主要收藏在故宮里,社會上流傳并不多。
琺瑯從元代開始有。現代社會上流傳得很少,這東西最早是從宮廷里發展起來。也是各個時代都可以看。琺瑯沒有經常看,看不出來有什么區別,要是經常看這些東西,你就知道得從哪幾個方面看。琺瑯有幾個顏色,像粉紅顏色,粉紅釉,就是清代出現的,在清代以前出現的粉紅釉,都不是桃紅的顏色,是有一點帶紅點,像珊瑚那種顏色的色彩,那是早期。但是明代的釉色跟清代的釉色不一樣,現在有些人讓我看東西,但是那個白釉的顏色仿不出來,過去老釉不能呈現像墻皮一樣的灰白色,它是甜白色的,上面掛著一層釉一樣,顯得白顏色特別亮,原因是配料不太一樣,所以成色不一樣。
竹木牙角雕包括竹雕、牙雕、木雕、犀牛角雕。福建的金漆木雕很有影響,竹雕用竹子雕刻各類器物,木雕基本是兩類,硬木(紫檀、黃花梨等硬木):軟木主要是黃楊木,仿古家具不屬于木雕。
瓷鼻煙壺屬于瓷器類,角類竹木類主要看它雕刻的風格和它的特點,很講究風格,都一個派別關系。比如南北方牙雕的差別主要是顏色,南方牙雕講究漂白,所以廣東的牙雕是白色的,而北方則是牙黃色。
問:您是什么時候被聘為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
答:我是第二期當選的,當時六十幾歲了,還在故宮工作,是以雜項專家的身份進去。1990年被聘請為國家鑒定委員會委員,當時我任故宮工藝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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