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安始于1978年西格瑪圖片社的職業生涯,當時的職責主要是研究并且為紐約《時代》雜志編輯比特·豪爾發送圖片。由于其敏銳的目光引起了豪爾的注意,因此邀她會面并且不久就給了她一份工作。20年來,萊安一直呆在《時代》雜志,接觸了每一個主題計劃并且如同當年一樣勤奮工作。
是什么原因讓你在《時代》雜志的工作如此激動人心?
最精彩的就是我們在雜志經營了數量巨大的各種不同類型的圖片故事。這可能比如何出版物都來得豐富。我們所涉及的話題涵蓋了攝影的各個流派,從紀實都高度觀念化的肖像,一直到工作室里的建筑構成。
你是如何為一個報道故事選擇一位攝影家的?
挑選攝影家是整個過程中單獨的最重要的一步。根據各種給出的方案,我們通過隱藏在圖片背后的觀察眼光、思考方式以及姿態來決定我們所需要的。有時候我們比較攝影家根據他們的實力,有時候也考慮對立的方式,比如讓一位從未拍攝過時尚的攝影家去拍攝指派的時尚作品,這讓人感到非常刺激。
你對雜志的創見是什么?
我所堅持的哲學理念是,我永遠會在思考我們如何打破以往沒有的局限。正是因為有那么多的雜志,所以我想:“如果你不做任何不同的嘗試,你如何能找到新的發現點。”我的目標就是那些更具冒險性的、更不可預料的東西。
委托一位大牌對你來說具有什么樣的重要意義?
我的見解就是,雜志必須擁有一系列的攝影家,從大牌到無名氏。這樣的話就會很強大。我們經常探索和發現一些新的天才,通過作品目錄、視覺藝術學校的畢業生,以及國際攝影中心、耶魯大學,還有就是有藝術碩士的學校。對于我來說,最具有創意的和最刺激的就是發現人才。也就是在早期就發現令人驚訝的天才,他們盡管還沒有出版過任何作品,但是卻可以給他們帶來一個意味深長的開始。和年輕的攝影家失之交臂往往是編輯的過錯。
說說你的一些發現?
比如我們刊登Katy Grannan的“美國的貧窮”系列時,她還沒有成名。類似的例子還有Malerie Marder,在她進入耶魯并且寫她的推薦信之前,我就委派她拍攝了。有時候我們也用這樣一類攝影家,他們在歐洲已經出名,但是在美國不為人知。比如最近我就委派荷蘭攝影家Erwin Olaf去拍攝一組動物和人性的報道故事,因為有調查證明,所有種類的動物包括章魚都是有人性的。我不希望這樣的拍攝平淡無奇。Olaf則十分擅長于后期的電腦制作讓作品產生有趣的感覺。于是在他的作品中就呈現出我們所需要的怪誕的、超現實的、些微銳利的并且是暗色調的影像,然而散發出獨特的光芒。
你是如何研究新的人才?
我在紐約看大量的展覽,瀏覽大量作品目錄,我搜羅大量的材料,我也和畢業生交談,一旦攝影家出了新書都會認真地看,從而找到讓我感到震驚的東西。
你以為攝影家具有哲學理念是否重要?
是的。他們需要一種感覺作為驅動力,從早晨醒來就充滿活力。他們會考慮接下來做什么,如何去做?他們有能力去發現那些意味深長的東西。最優秀的攝影家始終不變的是,嘗試著說出對世界的發現。他們有一種使命就是能夠超越一般的審美范疇。比如尤金·理查茲,就具有非常特殊的生活使命感。他的圖片故事總是深入到人性的深處,涉及所有和人性相關的情感空間。
你對黑白和彩色的關系是如何看待的?
所有的表現方式沒有高下。有幾個月我會偏愛黑白,我會以為任何時候都勝于彩色。后來的幾個月又會認為彩色的更合適,在最佳的狀態下,可以將不可置信的情感因素貫穿其中。有時候我以為膠片優于數碼,但是同時就會想到,也許我已經老了……
你是如何看待畫面的剪裁?
我主要是反對剪裁的。我以為優秀的攝影家可以將最佳的視覺元素充滿整個畫框,包括構成效果和內在主題的協調,這樣的話,還需要剪裁嗎?
照片中的什么因素最讓你興奮?
有新的元素。努力讓什么獲得新意。打破舊的領域。這些都是攝影家本質的東西。他們是具有創造性的、讓人感興趣的、精彩的人,我最喜歡的就是他們個性迥異,創意的空間如此寬泛。
你對希望出版他們作品的攝影家有什么建議?
如果是紀實的圖片,我會尋找一個宏大的場景。我會尋找一個瞬間,能夠展示整個發生和發展過程的。也就是說可以在時間上超越現實。
我會尋找一些產生共鳴的東西,給人一些振顫,能夠超越文字描述的意義。能夠讓人們引起共鳴的照片往往都是在情感層面上的。一幅影像必須吸引你的注意力,讓你凝視。或者讓你深入主題,或者讓你通過全新的方式欣賞,看到一個新的世界。如果是一幅創作于工作室的照片,會讓你發出一聲驚嘆。
你是否以為一幅照片應該提出問題,而非回答問題?
我以為攝影百分之百就是提出問題。最佳的攝影往往是模棱兩可的。最令人難忘的照片就是讓你停下來思考:“等等,他是快樂還是憂傷?其中意味著什么?”這就是照片超越文字的力量所在。它們是另一種呈現,是屬于詩意的。
你能說說對于時尚攝影的看法?
我以為時尚攝影的可能就是對可能的創新的挑戰。想象力是沒有邊際的,因為已經跳出了真實的世界。時尚就是幻想。在同樣的跑道上發現新的空間,這就是創造的可能。時尚攝影家的使命就是打破以往所有的偶像,包括赫爾穆特·牛頓還是蓋·伯丁,獲得自由。
你以往所有的努力就是在發現新的東西的過程中,是這樣的嗎?
我抱有樂觀的態度,一切都在發展。比如去年Paolo Pellegrin主要使用35mm的黑白材料從事新聞攝影,拍攝一些難以置信的東西。當他拍攝羅馬教皇的葬禮時,他通過閃光燈營造了非常戲劇化的效果,具有強大的情感空間,這是我以往從未見過的。其實他就是在紀實的領域創造了新的東西。這樣的可能永遠存在。
作為一個圖片編輯,20年來你學到了什么?
不要再答復中說不。任何一個主題或者攝影家都會有不斷的發展空間,一開始就說不,就可能斷送了某些未來。時間也許會證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