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矩敏相識不久,卻成為知己。一想起此君,便總有許多話要說,想與他品茗談天,想與他談藝說道,哪怕相對無言,也其樂融融。可惜我們天各一方,彼此又忙,偶爾便只有電話問候了,想起,真有些無奈
矩敏送給我的畫集,常置于案頭,一有閑暇,便總要翻翻,讀他的畫,總帶給人許多美感和回味悠長的情思。矩敏畫風多變,無論工寫均有自家面目。特別是用色,更是天然巧成,無論淡雅、華麗,總是處處逢緣,令人叫絕。
他的畫,注重文化內涵,雖無驚人的選題和大型創作,可充滿生活情結的作品中所流露出的氣質卻讓人感受到真切與深邃的震撼。大概這便是人們常說的“出自內心,方能打動內心”。大概也因為如此,我對他的畫才百看不厭。
不久前,矩敏寄給我一套新作照片,這是以“散淡人生”為主題的系列繪畫。這套系列現已有100多幅問世。這些畫是應臺灣一家美術館之邀而作,今秋便將全數進臺灣和海外展出。
初看這些作品,似乎顯得平淡和對生活的調侃,可多讀幾遍倒讓人“拿起來,放不下”,越讀越覺得有滋有味,越看越覺得妙不可言。矩敏在一篇刨作隨筆中寫到:中國文人向來以“心淡”、“形散”為清高。這種“運籌于廟堂,散淡于江湖”的行性,多少反映出文人階層心象與形態之間的矛盾。所謂“心性淡”,則“行性散”,大多是不能“達則治天下”,而只能“退則善其身”的無奈之舉。白屋書生與錦衣仕宦,舉場中一字之差,導致日后“百步之遙”的差距。因此,散、淡、孤、傲也就成了輕官重文,士賢們共同的品格追求和心性趨同。從這些文字中,我們不難看出作者對“散淡”的獨到見解,從而也多少領會了他的刨作內因和選材取向。事實上,也正如矩敏
所言:一般不見名傳的布衣文人,在各自的生活狀態中,也未必不在求自在的行為和松散的心境。這種對生活,處世淡出淡入的“散淡”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衣食豐足為滿足后的“懶散”有本質上的區別。
當然,我更同意“文^所表現出的散淡,是通過一種閑適、舒緩的生活節奏,來細嚼生活品質,省悟人生的文化之相”這一論述。
矩敏說,他畫這批畫多少受了豐子愷《緣緣堂》插畫的影響,他覺得豐老的畫風淳樸,毫無脂粉俗相、清新可人,于是不自覺的竟把三十、四十年代的知識型百姓作為了描繪的主題,加之近幾十年來表現“民國時期”人物畫的作品不多,這更檄發了他去作一些有益的嘗試。如今看來,他的嘗試是成功的。我曾先后在《東方美術》、《美術界》、《讀書人》刊物上選發“散淡人生”的部分佳作,獲得了良好的反響,受到文化藝術界人士的普遍贊譽。不少朋友希望通過我認識矩敏,更多的則希望收藏畫家的作品,以“珍藏一段回憶,尋覓散淡心境”。好幾位同道竟在私下把矩敏送我的“資料片”分了,依舊無法滿足大家的愿望,于是我們選出了“散淡人生”系列中的部分作品編成了這本小冊子,隊讓更多的人有機會分享藝術家創作的快樂,讓朋友們能從這些“歷史”人物
的描述中體會到“淡然生活仍是文人息脈相傳的一種追求”。
人們說:美在清淳,美在雋永。正是如此,我才長久地浸潤在矩敏如詩如歌的“散淡”之中…
2001年7月于川西《蕉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