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去蘇州,除了留戀小橋流水、園林桃花,吳越勝跡外還喜歡和一幫好友品茗清談,常與我聊天的總少不了徐賢。說聊天,大多是我在神侃,他話不多,卻極有耐心聽我擺“龍門陣”,不知我講得有點名堂,還是他有聽“山海經”的修養,這一靜動,倒也有趣。
徐賢身上流露出一種江南文人特有的書卷氣,師文、好學、待人誠懇,且在藝術上自有主張。這一點無須我多說,讀他的文,看他的畫,自然就明白我說的不假。
饒永先生在《江南詩情,春水無聲》一文中寫到:“徐賢的畫以描繪江南水鄉、太湖風情為主要題材,他將自己的身心融入家鄉湖山的青山綠水間,體悟人生之意味,品味大自然之奧妙。從一山、一水、一樹、一草中求得性靈之陶冶,從中感悟人生,逃避世俗之喧囂,尋求自己精神之家園。”這是對徐賢創作動機與藝術家對家鄉熱愛的描述。
“徐賢在繼承傳統繪畫技法的基礎上,注意對真山真水的細致觀察和深入描繪,將自己的性格氣質、人生體驗、藝術見解溶入刨作之中。…其作筆墨精細,設色明麗,將墨色的渲染與細筆勾勒有機地結臺起來,描繪出江南山山水水的靈秀和潤澤,把色彩對比和裝飾變形相融臺,其作品既具傳統繪畫的詩情畫意,又有現代生活的亮麗色彩。”這是趙緒成先生對他創作風格與技巧的評述。
而陶文瑜先生的《四季隨筆·徐賢的畫》卻把我們從畫家筆下的“春曉”、“夏蔭”、“秋韻”、“禪冬”系列作品中帶入了“相對而坐,相看不厭”,“清風明月本無價,遠山近水皆有情”的無聲詩境。他說讀徐賢的畫讓人能鮮明地感受和體會江南。對此我頗有同感。我去過太湖多次,甚至曾泛舟湖上,可我卻沒有深切認識到太湖的大美,太湖常常帶給我的除了空茫外,還多了幾分蕭瑟。坦率地講,我不僅沒有走近太湖,甚至也沒有能讀懂太湖。可讀徐賢的作品,卻讓我再次萌發了要重游太湖的激情,并渴望能與畫家一道蕩漾于這多情的山水之間,去感悟人生,去體驗那夢幻般的自然之旅……
當然,徐賢不像我,我喜歡神思卻行為空泛。他是一位能靜下心來研究藝術與投入創作的苦行者。凡讀過他《再創中國畫色彩的輝煌》、《心靈的感悟》與《畫余隨想》等文章的朋友便知道我說這番話的古意。
人曾勸徐賢,“拓展畫路,走出太湖,面對華夏更瑰麗的名山大川,畫出氣勢,畫出多種面貌的山山水水”,這話聽起來頗有道理,可一細想,又覺得這全方面的觀照多少有些脫離實際。我們常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還說“一滴水能映射出太陽的光輝”,還說“揚長避短,走自己的路”,如照此理,徐賢眼下走的路應當是一條頗有價值的探索之路。如果能堅持以太湖為主要創作對象,不斷地從多種視角認識太湖、體驗太湖,并用不同的表現手法去揭示太湖的磅礴、浩渺、靜謐、深邃、淡泊、悠遠,無論春秋,無論寒暑,無論煙云輕繞,還是碧被萬頃,只要時時留心,總會發現這大美中包古著那么多的旋律,那么多的詩意,那么多的可描、可傾、可述的萬種風情。作家王蒙對湖也是一往情深,他認為“湖是大地的眼睛,湖是一種流動的深情。湖是生活中沒有被剝奪的一點奇妙。”他甚至發現湖是一個意外的驚喜,是一個意外的溫柔,是一種孩提式的敞露與清澈。”湖所包古的文化真可謂是萬千氣象!所以要畫好太湖,同樣是一門大學問,這不僅需要藝術家全身心的投入,還需要有更多的人一同來關注,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為后人留下一個永遠的太湖,一個濃縮了民族審美情結的自然精靈!
寫這篇小文原是為了談點我讀徐賢作品的感受,當讀了朋友們介紹徐賢藝術的美文后,我實在沒有再多的話好說,凡我想寫的,別人都說了,而且比我更深刻,更真實,行文更優雅自如,讀這些文章仿佛又像游了太湖。
這里我只好再次借用陶文瑜先生的評介來作結尾·“不要小看小橋流水,小巷人家,吳依軟語,古典園林,它便是自己本質與原來。往往小格式中蘊含著超凡脫俗的大氣。這樣的大氣,比‘力拔山兮氣蓋世’含蓄內在,比‘風瀟瀟兮易水寒’自然深刻。”這段話說得多好,雖然是為徐賢寫的,讀后我也得到了啟示。
一時間我竟想起了東山魁夷與吳冠中兩位大師寫的《東尋西找》、《與風景對話》,如人生果能如此,這該是何等的美妙!
2004年3月寫于川西梨花小雨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