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北方的金秋還吐露著燦爛的紅霞,可南方還依舊洋溢著一片片茂密的濃綠和瓊花奇卉的明艷。而大西北、康藏高原卻早成了千里飛花、萬里冰封的銀色世界。這茫茫的蒼穹,把人帶到一種永恒而靜穆的超然境界,甚至,使人忘卻桃源仙境,只感覺到這透體的清涼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使人頓時憶起那“白茫茫的天地多自在”,“要是能化成一星星雪花,輕輕地飄向天際,悄悄地深入大地,化作一片白色的明麗,與那無數無夢的精靈交談,該是何等的快慰!”
這是美。這美,也感動著一位對這冰雪充滿了檄情的藝術家;他從這白色世界發現了他所追求的色彩,發現他所竭力表現的人與自然的和諧,真誠與永恒的對話,人性與博愛的流露。于是,在張蜀南的筆下,牧歌似的、田園風味的、甚至帶一抹淡淡的宗教色彩的藏族風情畫進入了當代人的審美視線。起初,它并不起眼,因為人們看慣了那種“穿著民族服飾卻流露出都市浮躁氣息”的習作,要使現代的繁華與節奏接受冷峻與靜穆,真是難以協調。可漸漸地,這些普普通通而又平平常常的作品,被人們接受了,人們開始驚異地發現,這畫中所表現的平和與安詳才是他們所追求的真實和夢景,在這與世無爭的天地中才蘊藏著那么多的愛和真誠。一位日本朋友告訴我,說他在蜀南的繪畫中感受到了一種純樸而清新的美感,體味到那看似淡泊卻充滿人情味的親切。我想,大概這也是藝術家所苦苦追求的一種真情,難怪在臺灣、在馬來亞、新加坡,他的作品依舊能找到知音。
蜀南的畫,除了題材以藏區的生活為主體以外,也常常畫一些川西農家的小景,畫牧童、畫小牛犢、畫割草的小女孩、畫采山果的小伙伴…,他的這類作品,畫得清新、明快,特別是那依依的垂柳,歡快的小鳥雖是著墨不多卻又顯得生機勃勃,有味、有趣。
當然,人們更稱道的還是他筆下的牦牛,似乎在表現牦牛的技巧上下了不少功夫,那牦牛不僅僅是造型生動,而那水墨相間、水墨相滲的特殊潑灑使畫面的形象顯得格外凝重,并充滿了東方繪畫的魅力。他也喜歡畫一些較大的群體的場面,這群體的主要對象依然是牦牛,那一群群充滿了生氣的牛有一種力量的流動感,使人振奮、充實。
也許,這一幅幅的畫面和特殊技巧的表現,只是藝術家進入更新領域的一種探索,也許,這種真情的流露孕育著他更深的追求。可無論如何,這是一個美好的起點,一個充滿艱辛而又充滿希望的攀登!
畫家告訴我,說他現在越畫越苦,仿佛前途真是風雪彌漫。他擔心在題材、技巧上的不斷重復難以闖出新路。然而他又困惑,沒有重復,哪有提煉。
是啊,藝術的道路同樣是艱難曲折,不進入忘我的境界哪能品味出生活的酸甜…!
我期待著蜀南在藝術上有更新的突破,愿藝術家在他營造的銀色世界中綻開出更加絢麗的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