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道就是神。”
記得曾幾何時,在追索賢者先哲文明的逡巡中,被這句話深深勒住了頸框。自以為曾經尋找到的答案,在字符流淌的清涼吹襲間,被輕輕推倒。經驗論的糾纏再糾纏。
我不愿判斷茶杯的紅色是因為對視覺的質疑,不敢妄言身體的快樂是因為對感官的不確信,天邊夕陽西下時,我們應該感慨流連嗎?不敢蓄意情深是因為感覺情景給予心靈的表象也許是自有永有的,這不可信。味覺、哭泣、疼痛、平靜……它們被觸發時,我們承受并且要去表達。在這意志和表象的世界里,我們到底存在嗎?
物質第一性?不,物質,也許根本不存在。
精神第一性?繪畫?把繪畫權當我心靈的一個出口吧……
等等,如果此刻順理成章要引述出對繪畫創作的心得與辯述,又覺得空洞與不想說。空洞的核心在于:首先出于存在就是被感知的打攪,我并不敢想象自己真的存在,也許就是某些觀念的拼湊物也說不準。如果我努力通過各種表述,讓人認可。這個“認可”來源于何處?是認可我的創作?還是認可某些觀念的再度表達呢?當人們常常引頸高呼“自由!” “創作的自由!”可真正的自由又在哪里呢?
我站在這個點上,喜歡再次塑造這些古老的物件,聽著太古的風聲汩汩耳眫。追尋曾經存在的遺跡。僅僅是一個點。是睡眠與清醒時的交換。清晨,他們醒來,他們癱軟在泥濘的夢境里。我在熟睡,睡夢里,我把太古造物的遺風再次把玩,我,僅僅只是“圖示”的描述者罷了,而那本統領著我們的“無字天書”,本來就在每個人的心中,又何必多言。
來吧,創造一條上古時代的魚,常常試想,如果神讓它存在,它就一定是存在的。
畫一棵青銅古樹,道里有,我們就一定不會覺得陌生。
盆瓦古舊的邊緣,那里有你心跳的起伏。
長著翅膀的造物?不,也許真的存在過……
每次畫完畫,疲倦的我倒在床上,睜著眼睛.....我睡著了?我告訴自己我醒著,我用眼睛觸摸著凌晨1點灰暗的家具,如果,如果沒有太陽,你們就一定相信,事物的本色是這月光幽蘭的黑暗。誰敢質疑?這只有物質、意識飄渺的荒誕時代......
我畫魚,畫昆蟲,畫樹,畫人類的故事,這些統統都是“無字天書”里的符號。
“無字天書”,在你的心里。
如果它存在,就一定是存在的。
韓方
2012年6月于畫室